比特币会埋葬法币吗？

本文首发于香港大公报经济观察报清河专栏，原标题《比特币会埋没法币吗？ 》，作者：公司总裁庆和志。

2008年12月，代号“中本聪”的人发布了《比特币白皮书——一种点对点电子现金系统》。 这标志着比特币的诞生，但当时很少有人意识到它的存在。

然而，在接下来的十年间，比特币在金融市场掀起了一连串的“大屠杀”。 在美元变得更加充裕、通货膨胀更加剧烈的今天，比特币的价值更加凸显。 一些投资者开始将比特币视为类似于黄金的对冲资产。 一些机构投资者将比特币配置为抗通胀资产。

在学术界，一些经济学家将目光投向了比特币，试图窥豹一斑，探索高通胀、高债务、高泡沫背后的货币解决方案。 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金融学教授 Bhagwan Chowdhry 和麻省理工学院科学家 Lex Fridman 都建议比特币创造者中本聪应该获得诺贝尔经济学奖。

比特币是解开当今世界经济危机的钥匙吗？

法定货币，违背经济规律

比特币诞生于2008年金融危机的背景下。 比特币白皮书将中央银行系统视为危机的罪魁祸首。 白皮书一针见血：“传统货币的根本问题在于必须完全信任它们才能发挥作用。 必须相信中央银行不会贬值货币，但历史上充斥着违反这一承诺的事件……”

事实上，2008年金融危机爆发的深层次原因是法币和银行体系。 当前的法币和银行体系存在两个悖论：

一是美联储悖论。

与世界上大多数中央银行一样，美联储既是市场实体又是公共机构，这两个实体是水火不容的。 作为市场的主体，美联储向全球市场供应美元。 它是全球市场上最重要的交易商，几乎所有的投资者都在与美联储进行交易。 但是，美联储是美国的公共机构。 它不能追求利润目标，而必须追求公共目标。

根据联邦储备法，美联储有三个目标，即充分就业、控制通胀和金融稳定。 美联储扮演着“最后贷款人”的角色。 一旦危机爆发，美联储必须“依法”救市，稳定金融市场，挽救就业市场。 然而，美元很容易沦为公共物品，金融投资者、房地产开发商和联邦政府都要求美联储释放更多的美元。 就这样，一场公地悲剧诞生了，金融危机屡屡爆发，世界不可避免地陷入高通胀、高泡沫、高债务的泥潭。

另一个悖论是法币国家化与经济全球化的矛盾。

全球化的过程就是去国家化的过程，是国家主权不断向外界转移的过程。 在世界进入深度全球化的今天，货币仍然是高度国有化的法定货币比特币可以一直留着吗，具有法定补偿、强制和垄断。 如此重要的货币资源，只掌握在央行的少数精英手中。 这与经济全球化的自由化、竞争性和公平性背道而驰。

美元是这一悖论的典型案例。 美元是美国的法定货币，也是最大的国际储备货币和国际结算货币。 美联储垄断了美元的发行，其货币政策主要是对美国公民、企业和政府负责，而不是对全球市场负责。 这导致权利和责任的不匹配。 美联储根据美国经济的需要实施货币紧缩或宽松，但对国际市场影响巨大，甚至引发新兴国家债务危机。 这种外溢危机属于全球化的市场风险，但掀起巨大货币浪潮的人并不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市场参与者。

法币国家化与经济全球化的矛盾是特里芬困境的核心，是布雷顿森林体系解体的根源，也是当今世界经济失衡的根源。 解决之道是顺应经济全球化的大趋势，推动货币去国家化，让强制性法定货币退出历史舞台。

区域货币似乎是经济全球化的解决方案。 二战后，欧洲逐渐走向统一，欧盟主要国家割让货币主权，欧元应运而生。 然而，欧元实际上是超级法定货币德国马克的加强版。 除了更接近美元外，欧元并没有改变法定货币的任何基本属性。 它仍然是法定的、强制的和垄断的，由中央银行管理。 从某种程度上说，欧元在货币国有化的道路上走得更彻底，离经济全球化更远了。

比特币是一种解决方案吗？

比特币，打开潘多拉魔盒

比特币到底是什么？

根据白皮书，中本聪最初希望通过分布式节点记账，构建一个开放、平等、不可逆的比特币网络，打破中央银行系统的垄断。 但是，没有任何好处，节点也不愿意这样做。 为了激励节点，中本聪设计了限量版比特币。 节点公平竞争求解哈希函数，获得记账权，对应一定数量的比特币。 挖矿实际上是一种记账权的竞争，而比特币实际上是一种奖励机制，旨在驱动比特币区块链网络。

因此，比特币背后至少有三层含义：

一是比特币是一种非法定的、无国界的私人货币，即货币的非国家化；

第二，比特币网络是一个去中心化的分布式网络，一个无国界的银行转账和支付系统；

三是比特币的出现，意味着非国有化的超主权货币和无国界金融体系的尝试。

因此，与植根于流行的法定货币相比，比特币显得非主流、野心勃勃，始终承载着一种叛逆的“信仰”：分布式、民主化、自由化、反垄断、反货币霸权。

从货币的角度来看，比特币并不是一种“合格”的货币。 比特币是一种与市场隔绝的封闭发行机制，无法维持币价的稳定。 在白皮书中，“中本聪”表达了对传统银行体系的不信任和对货币过度发行的不满，试图通过发行固定额度（2100万）来维持比特币不贬值。 事实上，这种做法是机械的、无效的。 货币不是为了发行而发行，货币的功能是为市场交易服务。 货币不应该有固定的配额发行，而是根据市场需要发行。 发行机制存在缺陷的比特币，价格波动极大，难以成为真正的货币，更接近投机性数字资产。

当然，这并不能抹杀比特币的价值，因为它打开了潘多拉的免费货币盒子。 自由货币可以是国家化货币（非垄断国家货币），也可以是私有货币（如比特币、Facebook的Libra），但必须是完全自由发行、自由流通、自由竞争的货币。

自由货币是经济全球化的货币解决方案，也是解决当今世界经济高负债、高泡沫、高通胀的货币解决方案。

Liberty Currency，全球化的货币计划

从历史上看，自由货币的历史要比法币长得多。 在古代，金、银、铜钱、铁钉、盐、羊​​皮等商品货币都是自由货币。 经济学家马克斯·韦伯将这种“没有国家担保”并由海关或合同支持的货币称为“卡尔塔货币”。 在现代社会，欧美国家广泛流通的纸币，也是私人银行发行的自由货币。 在美国自由银行时代，市场上流通的纸币多达数万张。

英格兰银行原是苏格兰人创办的私人银行，可以自由发行纸币。 1844年，英国首相皮尔实施新银行法《皮尔条例》，改组英格兰银行，设立发行部和银行部。 这一规定削弱了当时市场上200多家私人银行的货币发行权，确认了英格兰银行的中央银行地位和英格兰银行纸币的法定货币地位。 这是货币史上具有里程碑意义的事件——第一家中央银行和近代第一种法定货币的诞生。

然而，皮尔法案通过后，却遭到了当时的英国哲学家赫伯特·斯宾塞的质疑。 他指出：

“正如我们相信杂货商会向我们出售一定数量的茶叶，相信面包师会出售一定数量的面包一样，我们也可以相信 Heaton and Sons 或伯明翰的任何其他企业，因为它的风险和利润为我们提供了藏红花和先令。 “ 斯宾塞的意思是我们信任自由市场，为什么不继续把货币发行交给自由市场呢？

遗憾的是，在20世纪之前，经济学家对货币理论的关注并不多，古典政治经济学提倡货币面纱理论，将货币视为外生变量。 直到1898年瑞典经济学家韦克塞尔发表《利率与价格》时，经济学家才揭开货币的面纱比特币可以一直留着吗，将货币纳入经济研究的范围。 然而此时，欧美世界正在迅速形成中央银行和法币体系。 经济学家提出的货币论基本上是法定货币论，对自由货币的智慧不大。 就连新自由主义大师弗里德曼提出的货币主义也是法定货币理论。

奥地利学派的哈耶克晚年写了一本书叫《货币的非国家化》。 在这本书中，哈耶克贯彻了他一生坚持的自由主义，大胆提出用市场竞争机制打破国家货币垄断，引入竞争性货币和私人货币，攻破自由市场最后的堡垒。 然而，这并不是一项严谨的学术工作。

当然，货币理论是“蹩脚的”，但货币实践却走在了前面。 事实上，1971年布雷顿森林体系解体后，全球货币迅速进入自由化浪潮。 越来越多的国家实行浮动汇率和自由汇率。 私人银行发行的信贷规模远大于央行的基础货币。 市场上的货币主要由商业银行配置。 利率市场、汇率市场和私人银行推动法币走向自由化和市场化。 这也是20世纪80年代开始的经济全球化快速发展的重要原因。

然而，2008年金融危机后，货币自由化遭受重创。 美联储及世界主要国家央行强势干预货币市场，直接向金融市场注入流动性，绕过商业银行向市场主体提供贷款。 这种“逆流”最终将世界带入了今天的危机。

比特币的出现似乎在告诉世人，重启自由货币是大势所趋，也是正道。 自由货币遵循自由市场的逻辑：民营商业银行追求利润、控制风险，同时珍惜货币信用，抑制超发货币的冲动。 私人银行提供高信用货币，就像面包师提供美味的面包一样。 私人银行按照市场原则配置货币资源，远优于央行人为盲目配置货币。 自由货币的自由化和公平性远胜于法币的垄断和强制。

自由货币在理论上统一了哈耶克的货币非国有化和弗里德曼的货币主义。 弗里德曼的货币主义是货币自由化浪潮的推动者。 弗里德曼是最克制的法定货币倡导者。 他主张除基础货币外的所有货币市场都应该通过自由化来解决。 自由货币市场允许各种私人货币、国家货币、区域货币和各种货币公平竞争和自由流通。 这是全球化时代的货币。